爸 爸 的 嫁 禮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作者系《中藥材天地網》媒體中心編輯   王艷麗

    老爸愛喝酒，晚飯前總要就著花生米來兩盅。我們飯都快吃完了，他才慢悠悠地擰上酒瓶蓋子。我跟老媽提醒他，“你每天喝兩盅，每天就得吃我們的殘羹剩飯。”老爸從不當真，嘿嘿笑兩聲說“你們吃，你們吃”。北方漢子的豪爽與不羈在此時顯露出來。

    老爸常常是有一瓶喝一瓶，從未見把酒收藏起來。八九十年代，家里都不富裕，但爸爸憑借那雙大手賺錢養家，使得家里沒斷過酒。每次爸爸外出賺錢回來，都用尼龍網兜提著一瓶酒和稀奇水果，他喝酒，我跟老媽吃水果。爸爸侄兒侄女多，逢年過節爭相給爸爸送他們托人從外地買來的好酒。無論何時親戚朋友來家里，他都拿出來款待客人，從不吝嗇。最經典的話是：與老友喝好酒，幸福生活樂悠悠。我和老媽常笑他“俗氣得很”，他不反駁，卻舉著酒杯“腆著笑臉”讓老媽也嘗嘗他所謂的“幸福滋味”，老媽一面用眼剜他，一面接過酒杯一飲而盡，引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
    轉眼十幾年過去，爸爸頭發近乎全白了，我也到了出嫁的年紀。老爸雖愛喝酒，酒量跟他的身體一樣都大不如前了，喝酒也就少了。我出嫁前夕，一家人忙忙叨叨為第二天的婚禮做好充足準備，爸爸把我叫到房里，從那紫黑的舊木箱子里抱出一個偌大的陶瓷罐子，蠟油封著的木塞頂端都發霉了。我問這是什么。爸爸顫巍巍地用長了老年斑的手輕輕拔開那木塞，從一堆鋸末樣的土里刨出一瓶酒，那上面的商標都被蹭掉了，瓶口依舊蠟封著。

   “閨女，這酒是你出生那天我親自藏在咱家地窖里的，就想著等你嫁人的時候拿出來喝。你這丫頭爭氣，一下子讓我等了快三十年。”說著笑起來，卻不知他的戲謔之言早就讓我難以自制。“盼著這天呢，來，喊你媽一起，陪爸喝杯喜酒。”接過老爸藏了這么多年的愛，我終于泣不成聲。沒想到耿直的漢子當年曾為女兒做過這么浪漫的事。

    時光是一支利箭，刺穿了爸爸帥氣的容顏，將皺紋刻上他的眉角，他卻將愛藏在酒里，藏在平日淡如白水的關切里，藏在一生無私的奉獻里，一并交付給了他愛的人。